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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十分亲切,就像待亲人一样。
从巴黎来的山西朋友不曾见到我的小说。
学哲学的朋友却是《灭亡》的第一个读者。
我最初在袁润身教授的故事里用了一个不适当的字眼“幽会”
,还是接受了安徽朋友的意见才改成“约会”
的。
一年来他一直在我隔壁的房间里朗读中国古诗,陆游的《剑南诗稿》经常在他的手边。
我和他都住在大饭厅的楼上,我住的是一个较大的房间。
山西朋友则住在学监宿舍旁边的阁楼上。
学校前面有一个大院子。
后面也有一大块空地,种了不少的苦栗树,篱笆外面有一条小路通到河边。
整个学校里大概只有我们五个人。
校长全家到别处去了。
总学监住在这个小城里,每隔七八天到学校里来看看。
我们对他没有好感。
他就是我的短篇小说《狮子》里的总学监。
那个中学便是我住了一年的沙城中学。
我初期的好几个短篇像《洛贝尔先生》等等都是以这个可爱的又安静又朴素的法国小城作背景。
这里的人和这里的生活,我返国后多年回想起来,还有如在眼前的感觉。
在那三四个星期里面,我们起得早,睡得早。
早晨,天刚亮,我们三个中国人先后走到学校后院空地上,在那里散步聊天。
吃过早饭,我们便走出校门,有时走到古堡脚下,有时在街上逛逛,有时顺着河岸,走到田畔小路,有时便走上古堡,在那里喝瓶啤酒……我们回到学校以后,便回各人的房间,看书写信。
晚饭后我们又到河边田畔,散步闲谈,常常谈到夜幕落下,星星出现的时候。
路上我们又会遇到一些熟人,互相道一声“晚安”
。
我们走到校门,古然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听到她那声亲热的“晚安”
,我仿佛到了家一样。
那位好心的贫苦老太太,她今天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我写到她的姓名,还像听见她的声音,见到她的面颜,虽然有些模糊了,但是“麦歇李”
这两个字(两个法国字)和满是皱纹的十分和善的瘦脸仍然鲜明地留在我的脑子里。
她那慈母似的声音伴着我写完《灭亡》,现在又在这清凉如水的静夜里伴着我写这篇回忆。
愿她和她那位经常穿着围裙劳动的丈夫在公墓里得到安息。
桥头一家花店和正街上一家书店是我们一年来常去的地方。
我和那位安徽朋友过一些时候便要去买一束花,或者买几本书。
在校长夫人和小姐的生日,我们也要到花店买花束送礼。
校长姓“赖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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