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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石星只觉得压抑,宁愿榛真骂他、打他,或者大哭着让他哄哄都是好的。
可榛真性子就是那么软,印象中连发脾气也不过是小猫抓挠般不痛不痒,怎么能指望他破口大骂呢?
一直到谢家庄园,两人都没有再交谈。
谢家父母的冰棺停在谢氏灵堂,侍奉在这儿的仆人为他们拿来了香,对着二老遗像,谢石星头垂着,背却绷得很直。
榛真心里生出一股可怜,也不知是为了谁。
“爸,妈,我来晚了。”
谢石星说。
轮到榛真时,榛真张了张口,声音没出来,戛然停住。
谢石星最初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面色陡然一变,像是才明白解除婚约对榛真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榛真不再是谢家人,也没资格再叫他父母一声爸妈。
低头瞧着榛真沉默地上了香,眼里似乎还有水光,谢石星手指微微发颤。
榛真则在想,没了谢母温柔的庇护,现在谢石星也不想管他,他应该是无家可归了。
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榛真想到了餐厅那位先生,也想到了红河旅团那条招聘,觉得靠自己虽然很艰难,但也不一定就活不下去。
谢石星并不知道榛真已经抱着要离开谢家的想法,他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说:“真真,没了婚约,我们也是一家人,爸妈也还是你的爸妈。”
榛真这次没红脸,只是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少年无声的抗拒过于刺眼,谢石星紧紧皱眉,心烦地收回了手。
出了灵堂回到谢家,钟女士早已站在门口等着,她对谢石星露出少见的温和笑意,说屋里备好了少爷爱喝的果茶。
熟悉的环境使谢石星有了几分放松,他边走边脱下外套,自然地递给身边的榛真。
榛真无意识接过,下一秒,两人同时僵住。
钟女士好像察觉到了些什么,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没有动作的榛真,淡淡说了句“我来吧”
,拿走了外套。
谢石星胸中又开始发闷,看着女管家的背影,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过来低声问榛真:“是不是零花钱不够用了,晚点我转些给你。”
榛真能看到钟女士的步子有很短的一下停顿。
他心累地连气也生不出了,扯了扯嘴角,说:“不用了。”
谢石星可能并不知道钟女士给他看了聊天记录,即便知道,应该也不会承认撒谎,只会自以为是的用钱弥补,让他闭嘴。
榛真不再看谢石星,径自上楼,锁了卧室房门。
他在屋子里茫然地走了走,像在找着什么,屋里布置有些空,他最后只拿起了桌面上谢凛昨晚送的奶酪礼盒,轻轻抱在怀中,目光怔怔的,仿佛抱着一星陌生而温暖的烟火。
他没能独自待太久,谢石星就呼内线让他来书房一起写讣告。
榛真当时正在红河旅团官网填写个人简历。
他想着谢家父母虽然是因为他生身父母的救命之恩,大方抚养了他这么多年,但这些年谢母给他的关心爱护,并不见得比他对谢石星的少,于是停了手,决定等好好参加完二老葬礼再去应聘。
讣告发出去,第二天傍晚,葬礼如约在谢氏灵堂举行。
谢家勋贵,首都星及附近星球能赶得过来的世家悉数到场,祁王室也派了皇子来吊唁。
榛真穿着黑色西装随在谢石星身边,面容有些憔悴,他很少开口,但只是安静站在那儿,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柔弱,稚嫩,漂亮,像开在晚风里的一朵洁白的花。
却隐约透着凋零的意象。
圈子就那么大,谢石星要解除婚约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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