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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是一震,紧接着,便见天子身着素袍,自僧房庑殿里缓步走出,眉目漠冷,全然视殿下的重重兵燹于无物。
眼见得围上来的兵士越来越多,苏钦与嘉王两个如何还不明自己这是中了圈套——这哪里是毫无防备,这分明是场守株待兔、请君入瓮的好戏!
苏钦握剑的手也不禁微颤,他自知毫无胜算,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早没了回头之路,索性与他撕破脸来:“陛下要臣如何?老臣一家皆对陛下忠心耿耿,情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的恩德。
然而陛下无故毁弃与小女的婚约是一,幽父囚母是二,如今更要因情乱智做出许多的不理智之事!”
“祖宗的江山都将毁在你手中了,老臣虽为您的舅父,但亦是世代食魏禄的魏臣,又焉能袖手旁观?眼瞧着您一错再错?”
他说得正义凛然,全然为社稷呕心沥血的模样。
嬴衍听得好笑,揣手入袖:“所以,舅父打算取而代之?彻底为我魏室分忧?”
“老臣不敢。”
苏钦脸色一肃,“但陛下已然为情失智,确然是不适合再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请陛下退位让贤。”
他说着,倒装模作样地稽首一礼。
嘉王心急如焚:“舅父,你和他又废话什么?皇太后诏书在此,今日,他是不退也得退。”
对方的人手越来越多,拖下去也只对他们不利。
然僧房内地域狭小,对方纵使人多也不好施展开,若是速战速决,他们尚有胜算。
他不愿再等,张弓搭箭,对准长兄眉心就是一箭。
却在半空便叫青梧以剑挡下,摔至地上,一分为二。
曾经势同水火的两拨人,竟也因他拧成了一股绳。
嬴衍依旧视弟弟为无物:“皇太后?仙居殿中一罪妇尔,朕还没有尊封,何来皇太后的懿旨。”
“倒是舅父,你想废了朕,又打算拥立谁?是你旁边这个以臣僭君、被先皇斥之为悖逆的庶子,还是宣成皇后手里那几个尚在襁褓之间的婴儿?你京兆苏氏想做曹操,又何必假托霍光之名!”
他并不尊自己的生母为太后,而是冠以先帝的年号称作宣成皇后。
听见那一句“罪妇”
,苏钦气结:“国家乃以忠孝治理天下,皇太后乃陛下之生母,陛下不敬生母,幽之别殿,实乃不仁不孝之徒,我等如何能拥立这样一位君主?”
他不再隐瞒意图,长剑一扬,身后的甲士顿如密密麻麻的蚁虫涌上,嘶喊着,两方人马厮杀在了一处。
以京兆苏氏为首的叛军皆是部曲家奴,本就人手不够,打的是出其不意的主意,更不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苍龙卫的对手。
很快,嘉王同苏钦这两位主谋便被生擒,带至皇帝面前伏罪。
狭小的僧房院落已被赶来护驾的禁卫围的水泄不通,昔日佛门净地,今日血流成河。
僧房外每一处土地皆被鲜血染透,叛军的尸体残肢枕藉着倒在地上,微寒的秋风里皆翻滚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败得这样淋漓彻底,虽是意料之中,苏钦也不免羞愧,低着头颅不发一语。
嘉王则是恐惧地看着走近的长兄,牙齿害怕得皆在打颤,自知难逃一死,忽然间又都什么也不怕了。
“呵呵呵呵呵……”
他苍凉地笑出声来,“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分明只比你小了一个月,便要一辈子屈居你下。
而阿耶那般偏心于你,早早地将皇位禅让于你,你却忤逆他,让他死也不得安生!”
“成者王,败者寇,自古皆然。
阿耶又做错什么了呢?分明你才是那个受益者,却要过河拆桥!
拓跋衍,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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