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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突然抱住我,原来他也醒了。
空气里飘来飘去的都是肾上腺素的气味,还有烟酒汗味,足以呛死我家的猫。
唱机里一直翻来覆去放着同一首歌“Green Light”
,没有人能真正睡着,我和天天安静而深沉地接吻,我们没完没了地吻着,在马当娜和Johnoson的大声呻吟过后,我们又相拥着睡去。
次日午后醒来时,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一张纸条也没留下,地板上桌上沙发上都是食物残渣,烟灰、空纸药盒、污秽的纸巾,还有一只臭袜子和一条黑色蕾丝女内裤。
真正可怖的景象。
既然死咽活气的苍白情绪已在这个1+l+1派对上烂到了极点,所谓物极必反,我扔掉垃圾,整理房间,重新做人。
然后我毫不吃惊地发现我又能写作了,那种可以操纵语言的无形的魔力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感谢上帝!
我的所有注意力放在长篇小说的结尾上,天天也照例呆在另一个房间里自娱自乐,偶尔他去马当娜家打游戏或飚车来消磨时间,厨房重新变得令人失望地空而脏,不再自己变着花样做菜煮饭。
小四川的外卖又准时地送上门来,原先的男孩子小丁已经辞了工不做了,我想知道他最终有没有按自己的理想去写作。
但问新来的男孩,他一问三不知。
二十七、乱
在深蓝与魔鬼之间,是我。
——比利·市拉格
一个写作的人要是老想到自己的性别,是很要命的。
身为单纯又简单的男人或女人,也是很要命的。
——弗吉尼亚·伍尔芙
家里突然来了个电话,妈妈的左腿骨折了,是有一天停电电梯不开,她走楼梯时摔的,我定定地发了会儿呆,然后飞快地收拾了一下,坐车回到家里,父亲正在学校上课,家里有一个保姆在走来走去地忙,除此之外,屋子里是一片令人轻飘飘得要耳鸣的寂静。
妈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瘦削苍白的脸上泛着旧而不真实的光,就像四周摆放着的家具那样的光。
她的左腿脚踝骨的地方已经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我轻手轻脚地走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她只是这样简单地说。
“很痛吗?”
我也是简单地问候。
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手指,指甲上面的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已褪去一半,看上去很奇怪。
她叹了口气,“小说写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每天都写一点,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会喜欢看。”
“既然要当作家,就不要害怕那样的问题。
……”
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谈我的小说。
我无言地看着她,想俯身紧紧地拥抱她,想说其实我是那么爱她,那么需要她的哪怕是片言只语的鼓励,那会给我镇静和力量。
“想吃点什么吗?”
我坐着终于没有动没有伸手去抱抱她,我只是静静地问。
她摇摇头,“你男朋友好吗?”
她始终都不知道天天去过戒毒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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