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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相互参照之下,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陆子周饮尽杯中之酒,感慨万千地说道;“依我看来,当年武威上将之死,武威军之败当是由当今宣华天子、齐鲁士族还有流寇一起促成的。”
私语
河北匪寇初起之时,当今宣华皇帝刚刚登基一年。
她初登帝位,权威尚且不足,最有本事、最有资格辅佐她的摄政王——她的兄长赵王——偏又跑去河北造她的反了。
于是,朝堂之上皇帝受制于士族外戚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为了摆脱士族的控制,皇帝便和当时刚刚平了赵王的叛乱,尚且留在河北的武威上将军狄桂华合作,意欲借流寇来打击朝廷中势力最大的山东士族。
方法很简单,驱寇入山东劫掠屠戮齐鲁士族。
倾巢之下无完卵,只要山东士族的根基被斩断了,他们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也就会随之荡然无存。
正是由于和皇帝有此默契,狄桂华在主持平寇之时方才不顾天下士族之千夫所指,几乎是一意孤行地选择了“驱寇入齐,围而不歼”
的策略。
可以说,狄桂华将这一策略几乎实行得完美无缺。
她将十几万流在齐鲁之地围了整整七个多月,山东士族也确实为此也折损甚巨。
如果这种情况能继续坚持一年,或着半年,甚至哪怕只有三个月,皇帝或许就能达到她的目的,将山东士族的势力连根拔除,从而彻底终结“帝与士族”
共天下的局面。
而至于宣华皇帝本人,也一定会作为大郑历史上第一位完全意义上君临天下的伟大君主而名垂史册。
然而,以后的事实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世人——这是不可能的——这一无情的事实。
无论作为皇帝的宣华还是作为武威上将军的狄桂华,这两个女人都未免太高估了她们自己,也未免太低估了作为他们敌手的山东士族。
在大郑这块土壤上,帝王的权威与士族的利益都是至高无上的、决不可冒犯的。
它们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似乎永远也颠覆不了的传统。
以一己之力与这种传统相对抗,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僵持了七个月后,宣华皇帝终究不能不颁下诏命,令狄桂华出击。
而狄桂华也终究不得不遵旨而行,出兵平寇。
皇帝和狄桂华的计较自然是黯然收场了,而那些吃了颇多苦头的山东士族们,却也不一定便愿意就此善罢甘休。
或许他们还没有办法和皇帝作对,但很明显,他们绝不打算放过直接披挂上阵的狄桂华。
狄桂华名震天下威望甚重,不是想杀就杀得了的。
所以,做一点小小的手脚,让她因战败而死,可谓上策。
狄桂华平生攻无不取,战无不胜,从未有过败绩,怎么能让他战败呢?什么样的流寇有这等本事呢?说不得只好帮他们一帮。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作为根深叶茂,且有协助武威军平寇之责的山东士族们来说,得知狄桂华的作战计划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勾结流寇——尤其是已经被逼入死地的流寇——似乎更没有什么困难。
士族所要的是杀死狄桂华泄愤并将流寇赶出山东,而流寇所要的是突出包围保住性命,那么只要流寇允诺不再为祸齐鲁士族,士族与流寇也就可以毫无障碍地勾结在一起了。
从祈、沭河谷之战的情况看,应该是士族以计策调开了合围的一路人马,再将这一消息和狄桂华的详细方略传给匪寇,使匪寇可以轻易突围。
并且他们一定事先在青口布下了决堤之人,待匪寇刚一突围,便行决堤,既令武威军惨败,又可将责任推到流寇身上。
接下来就是朝堂上的争斗了,详细情形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看起来仿佛是皇帝最终也保不住狄桂华的性命罢了。
“这些事情,就算旁人不清楚,身在局中的林天笑也一定不久就想通了,所以他才愤而作了流寇,专门去和害死狄桂华的山东贵族和极没有担当的朝廷作对!”
陆子周以一句微微地叹息结束了他长篇大论的推断臆想,将趴在几案上直打瞌睡的赵瑟拎了过来(我估摸着大家也正打瞌睡),捧着她一顿一顿的头说道:“我说完了,现在该你讲了。”
赵瑟晃动着昏昏欲睡的臻首,勉强睁开眼睛,嘟着嘴巴说了一句“你把我要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便顺势把头靠在陆子周的肩上,接着打她的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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