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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厨房、餐室,统统都仰赖着它。
经了长时期的辛劳刻苦,家里积聚了一百六十吊京钱,始在康格庄南头典了一所葛姓家的房子。
这所房子一共七间:三间正房,两间东房,正房东头另外还有两间小房间。
能够住这么多的房间,比较以前总算宽敞了许多。
搬家的那天,孩子们固然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地呼喊,就是大人似乎也是异常欣慰的。
一天黄昏,父亲同母亲正在屋里坐着谈话,母亲一手抓着我的手,一手抚摩着我的头发,眼睛直向我的左耳朵看着。
一会儿,她对我说:
“科宝,从前你受不了屋里黑暗肮脏的苦,常常撒腿就往外跑;幸亏门神爷一手把你抓住,你才没有跑掉!
看看,你的左耳朵不是缺了一块儿吗?”
母亲说话的声调愉快而自在,说完了,抬起头来,望了望父亲。
两位老人脸上都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可珍贵的微笑。
第二章康格庄冯玉祥回忆录
原来我的右耳朵大而长,左耳朵却比较的方而短。
这大概因为在我吃乳的时期习惯于向左边侧卧,大人又整天忙于操作,没有工夫顾及孩子身体正常的发育,日子久了,左耳朵就比较右耳朵短小,没有得到平均的发育。
母亲同我说的话不过是借此拿我取笑罢了。
家里生计艰难,年幼的孩子也不能不帮同大人操作。
我七八岁的时候,便有时同家兄到野地里拔草拾柴。
每天吃过早饭之后,各人背着自己的草篮,拿着镰刀,下身穿一条露着半截腿的裤衩,跳跳蹦蹦地向草地里进发。
这时真可说是我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
自然的幽美,长空的辽阔,焕发了我潜伏着的生命的火焰。
清脆的鸟声,唱着生命的赞美歌,委婉而动听;迎面吹来的微风拂到脸上,一种愉快的感觉,似电流一样,传感了我的周身。
情不自禁的时候,我就放大了喉咙,喊上几段梆子腔,发泄心中的积闷。
凑巧成群结伙的拔草拾柴的小朋友们遇到一起,说说笑笑,跳跳唱唱,那就更热闹有趣了。
拔草的地方,大都在高粱地里。
拔的是一种黄草,可以用来喂马,晒干了,也是一种很好的燃料。
一到收割麦子的时期,保定府附近,衣服褴褛的农夫常常成群结伙地去拔麦子。
这时我也随着大家同去工作。
农民生活的艰苦,如果不去实际体验,怎么样也是难以想象的。
劳动者的苦楚,只有劳动者自身才能够知道。
后来我自己怎么样也难以克服的农民性格,都是我过去的生活遗留给我的。
这种生活与环境,深切地影响到我日后的思想与情绪,影响到我日常处理事务的习惯,以及我训练军队的方法;同时直接间接也使我必然的倾向革命,并且时时刻刻忘不掉改革劳苦大众生活的职志。
。
。
第二章康格庄(2)
我现在略举几件事谈一谈。
夏天,高粱快要成熟,秆上的叶子照例须经一次擗剥,据说这与它的谷实的发育有很大的关系。
保定府的惯例,擗叶子的时候要敲锣,一敲锣,大家都钻进高粱地里去,谁擗了谁要。
每年一到这时候,我往往把其他的工作放置不顾,专门到高粱地里去擗叶子。
因为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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