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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颤抖得很厉害。
一种异样的感觉占有了我:是悲痛,是快乐,是感激,还是兴奋,总之,我说不出。
在《电》里面这样的处所是很多的,这些在一般的读者看来也许很平常,但对于我却有很大的吸引力,并且还是鼓舞的泉源。
我想只有那些深知道现实生活而且深入到那里面去过的人方可以明了它们的意义。
我说这三本小书是为我自己写的,这不是夸张的话。
我会把它们永久地放在案头,我会永久地读它们。
因为在这里面我可以找着不少的朋友。
我可以说在这《爱情的三部曲》里面活动的人物全是我的朋友。
我读着它们,就像和许多朋友在一起生活。
但这话也应该加以解释的。
我说朋友,并不就指过去和现在在我周围活动的那些人。
固然在这三本书里面我曾经留下了一些朋友的纪念,而且我每次读到它们,我就会想到几个久别的友人。
但是我仍旧要说我写小说并不是完全给朋友们写照。
我固然想把几个敬爱的朋友写下来使他们永远活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写这三本小说时却另外有我的预定的计划:我要主要地描写出几个典型,而且使这些典型普遍化,我就不得不创造了一些事实,但这并不是说我从脑里空想出了一些东西,我不过把别人做过的事加在我的朋友们的身上;这也不是说我把他们所已经做过的事如实地写了出来,我不过是写:有他们这种性格的人在某一种环境里面所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在我的小说中出现的已经不是我的实生活里面的一些朋友了。
他们是独立的存在。
他们成了我的新朋友,他们在我的眼前活动,受苦,哭,笑以至于死亡。
我和他们分享这一切的感情。
我悲哭他们的死亡。
陈真仰卧在地上,微微地动着,腥血包围了他的身子。
他已经不能够发声,只有那低微的喉鸣。
颈项以下就不是他平日的完全的身体。
只有他的头部还没有改变。
那黄瘦的脸上溅了一些血迹,微闭着的大眼睛上面失掉了那一对宽边眼镜。
亚丹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半睁开眼睛,他全身染了血,但嘴唇上却留着微笑,好像他还睡在他的蜜蜂和他的小学生中间。
一些人围着尸体看。
她们也挤进去。
无疑地那是敏的脸,虽然是被血染污了,但脸部的轮廓却还能够被她们认出来。
身上也全是血。
一只脚离了腿部,飞到汽车旁边。
“敏,这就是你的轮值罢,”
慧想说这样的话,没有说出口,却已经流出了眼泪,她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厉害地痛楚过。
她的眼睛模糊起来,她仿佛看见那血脸把口张开,说道:“你们会常常记念着我吗?”
这全是很简单,很平凡的描写。
和这类似的处所还不少。
这种写法不会使读者感动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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