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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着少年的男人还未醒来,已经醒来的少年重归于静。
华丽舒适的房间,灯火静静的亮着,四处纤尘不染,洁净一如百年之前。
而在这独特到诡异的房间外面,却是一眼能见百年来的巨变。
从前雄伟大气的客栈,如今已经带上了岁月给予的烙印,廊柱上剥落的朱漆,以及墙面上隐约交错的痕迹,无不在说明着这一点。
荒芜的后苑,在寂静的阐述着这里最大的改变,是在于人迹罕至,是在于从前的繁华的逝去,曾经沧海,如今桑田。
而这一切,源头在于百年之外,开始却是是在六十年前。
毕竟,在最开始修真大陆尚且安稳的前三十年里,还有一些正道弟子前来围观查探一番的,虽然绝大多数都没能讨着好,但是至少还有人对它的存在只是抱着好奇和试探,而不是如今只要是听闻,便如同遇见了魔头一般的退避三舍。
只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一个将近分神期的高手都在这一层结界上没有讨到便宜,它的威名就只能是变为恶名了,并且能就此远播大陆各处,震慑八方,然后靠着这被传扬出来的声名来独霸一方天地。
不用问这么一出诡异的事件如何在在四宗八门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生存,因为在动荡开始之后,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这个诡异的地方出现变动的就是四宗八门的人了。
他们已经为宗门之间的恩怨纠葛苦恼不已,为着魔修与妖修的复苏而大伤脑筋,真的是再不需要多一个估量不出深度的、是敌非友的防备对象了。
谁能知道,选择在这般诡异的环境下进行闭关、还能结出这般强横狠绝的结界的修者,到底是什么一种人,或者说是怎样一个怪才?!
——他们赌不起。
热烈的阳光,灼烤着大地,也在对比之下让事物的阴影更加突出了。
双鬓添上了斑白的掌柜,从花墙外走了进来,尚还清透平和的双眼,扫过入目所见的荒芜之景,却已然是再没有什么感叹或者是其它的感情了。
任谁在眼睁睁的见证着这里百年之内的沧桑巨变,都不会再有更多的感慨了,它曾经门庭若市又何如,如今荒草横生又如何,都不过是一个片段。
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人认为这个片段很短,而有些人却要费上无数光阴去铭记这一点。
数十年如一日的顺着日益老旧的楼梯走了上去,隔着数米的距离,他看着那与周遭环境严重不合的一处,自言自语的叹道:“这什么时候能出来咯!”
说完,像是完成了一笔账一般,搭着手转身又顺着原路返回了。
这是他在客栈被迫关门后的六十八年里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不同的是,最开始是夹杂着痛恨与愤慨的,而现在,却完全的平和了下来。
对于他付诸了一百多年的心血构筑起来的客栈,在短短的几十年里便被塌毁如败堤,说不伤心那也绝对是骗人的,只是人生在世,大道之途,意外重重,渐渐流逝的生命,又如何经得住那般单方面的自我折磨。
——他再怎么伤心愤恨,里面的人恐怕是都不会知道的吧?!
掌柜摇了摇头,顺着花墙的身影越走越远了。
这个地方,他还能再来的次数估计也不多了,百年的情势酝酿,恐怕也就在这段时间里爆发了,若有幸,他还有几年活头,若不幸,那就是和那些无辜的百姓一般了。
人间帝王霸业,涂炭生灵,修真界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狠起来的时候,只会是比人间更为冷血。
在他走后不久,那鹤立鸡群一般存在着的房间,陡然一亮,光晕横向散发,铺开如水面,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归于了平常。
安眠的男人睁开了双眼,深邃暗沉的紫色双眸,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化为了黑曜石一般的墨黑。
感受着脖子边舒缓轻匀的微热呼吸,华莲垂下了眼,完美的薄唇却是情不自禁的弯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是一种从心底里涌现出来的愉悦。
微微紧了紧还拢着怀中人腰身的胳膊,他凑近了一点,听着那微微重了一点的呼吸,笑容越扩越大,能在醒来之时,还拥着这人在怀,感觉果然是不差的,尤其是这人还好好的。
华莲心情愉悦,垂眼细细的看了看怀中尚还闭着眼的少年,对于那熟悉了的清隽俊秀的眉眼,重新的在心里刻画了一遍,眼里流露出的是势在必得的温柔。
他不想去说在进入修炼前的种种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知道,怀里这人,在接下来的漫长得也许不会看到头的生命里,是只能为他所有的。
这是他认准的第二件事,仙挡杀仙,佛阻屠佛……至于说神?呵,弑神之事,学一学总是能学会的。
早先醒来的萧晓,对于枕边人这种安静而炽热的注视下的种种暴戾心思一无所知,他在早先的那场过于完整而现实的梦中徜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在醒来之后,在认清了真正的现实之后,真正的落入了安眠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将近一个月没敲字了,先试试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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