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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一直觉得,丁碌碌那短命的爸妈给她起了个十分糟心的名字。
碌碌、碌碌,平庸无能,劳苦终生。
得是多大仇的爸妈才能给女儿起这种名字啊。
沈乔觉得那早早地就撇下丁碌碌,撒手人寰的夫妻两原本想取的是“琭琭”
二字,珍贵稀少之意,比平庸寡淡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惜两夫妻文化程度不高,稀里糊涂地就成了现在这名字。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不讨喜的名字,丁碌碌短短的十年生命里,几乎没有多少鲜明靓丽的时光,处处都是凄风苦雨的悲剧色彩。
还未开始真正懂事,父母便双双去世,为数不多的家财被亲戚们分刮一空后,没有依傍的小孩就被丢进了孤儿院。
体会过被人厌弃,遭受过他人非议。
沈乔去孤儿院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时不时用惊恐而又怯懦的眼神看着路过的人。
到现在,五年过去了,沈乔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试探着去牵她的手时,她明明怕的要死,小手抖个不停,还是听话地低着头不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沈乔反悔了,不带她走了一样。
丁碌碌轻微的自闭症虽然不足以影响正常生活,但是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完全治愈,她依旧习惯性地把自己圈进一个透明却坚硬的隔膜内,除了沈乔,她不喜欢跟任何人接触。
即使是常常给她吃糖的李阿姨,她也只会低低叫一声。
然而此刻,看到地上那摊斑斑点点、猩红刺眼的血迹,丁碌碌却抖着身体,小声说:“流血了……”
沈乔蓦地反应过来,转身,季远正发动了车子要走,她几步跑过去抵在车头,目光与驾驶座上的人相对上。
季远的脸色有些沉,熄了火,冷凝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随即摇下车窗。
沈乔径直走到窗边:“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季远:“不用。”
沈乔眼睛尖,看到了他露出来的白衬衫袖口沁出的血色,还有揉成一团用来止血的纸巾,蹙眉道:“季先生,我不喜欢欠人什么,你救了小孩,我很感激,你因此受伤,我不可能视若无睹。
伤口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引发感染发炎,希望你能考虑下自己的身体。”
说完,她探手进车窗,开锁,直接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季远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几不可见地收了收,随即他垂下手,长腿迈出车门。
男人的身材高大而挺拔,仅仅是站在跟前,低着目光随意地瞥一眼人,就好像带上逼人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在他面前瑟缩起来。
沈乔想看看他的伤口,季远弯起手肘,用身体隔断了她落在他手臂上的目光,然后打开后座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那就随便你吧。”
沈乔把丁碌碌放到后座,丁碌碌有些紧张地扒住她的手臂。
沈乔摸摸她的头:“听话。”
丁碌碌这才慢慢地收回了手。
沈乔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
车平稳加速,汇入这座繁忙城市夜晚的车流之中。
车厢内寂静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丁碌碌拘谨地紧靠着车门,尽全力跟季远拉开距离。
季远兀自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可能去注意小丫头的一举一动了。
上高架前堵车了,密闭的空间把嘈杂的声音全数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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