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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死亡,袁木并不感到陌生。
它伴抽象的磅礴和虚无,也闪具象的画面与情绪,是常常盘踞在他脑海的念头。
以致于不陌生,再目睹,甚至从惊和惧里剥出丝丝的亲切。
听说严莉先是割腕,然后开煤气,最后从五楼落下,似鱼入海般撞向灰色的水泥地面。
这么一看,虽然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但对自杀这件事实在不精通,有一股笨拙的决绝。
她没写遗书,只留下一滩血和几团红糊糊的碎肉组织。
人被车拉去医院,不知能不能救。
席散之后,围看那圈秽物,大家打着饱嗝发表阔论。
首先,纷纷猜测她为什么不活。
其次,纷纷责怨她为什么要死。
血在夜里的路灯下是深褐色,因袁木站在天台俯视,更看不出是血,像灰布上一块陈年的污迹。
鼻腔竟然由视觉生生联想出味道,那匹常年不见天日的腐朽生霉的床褥。
那年爷爷重病有些时日,二叔同镇医院协调,拔了氧气罩把老人拖来家里放着,几乎是等死。
二叔叫袁木在跟前照料,说给他机会尽孝。
于是他便在那间小屋不离身守了几天,眼睁睁看爷爷咽气。
老人死前经历一场潮式呼吸,胸腔蓦地突起高峰,又蓦地凹陷成洼地,忽急忽缓的呼喘尖锐不止,像失控的车轮声。
眼珠浑浊找不到焦点,袁木不敢向前,就看着他的手指痉挛着乱抓,没有着落。
总之是濒死,生理反应失律,快不算人了,像厉鬼。
就在爷爷僵止不动后的一秒,袁木意识到人是辞世了。
明明尸体还在眼前,但就是很难想象他存在过。
严莉也如此。
此时风大,脑海里再念及关于她的画面,颜色变黑白,影像在消退,速度之快,好像是被风呼啸着卷走的。
裘榆率先找到他,冲楼梯的脚步如狂潮冒进,靠近袁木时反而镇缓下来,开口是颤音,又咽回去重说:“你跑这儿来了。”
袁木回头,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啊,这里清净。”
他们一起往下望,有人还在讲,出了这种事这阵子生意恐怕做不成了。
有人不往生意上扯话题,为显己善良大度,只叹女孩性情自私脆弱幸亏未牵连无辜过路人。
“是,挺吵的。”
裘榆长舒一口气,心还在咚咚乱跳,他背靠围墙道,“刚才袁茶来我家了,今天晚上她和裘禧睡一个房间。”
许益清和方琼都没归家,或是留在酒楼主持大局,抑或是陪往医院帮衬,两对孩子目前没收到来自她们的半条消息。
“裘禧有被吓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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