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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今晚不能及时赶回,详情明早面谈。
烦请转告上校,所谈事已有眉目,故不能归。
害怕吗?马。”
我拿着这封带糨糊味的信走进卧室。
几小时后继母把我摇醒,我觉得舌头还隐隐发苦。
说实在的,又过了几个小时,我也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在一个凉爽潮湿的清晨,我再一次穿上新做的嫁衣,身上散发着麝香味儿。
我感到口干舌燥,就像走远路的时候想吃口面包,可口水就是不出来那样。
从四点钟起,我的教父教母就等候在客厅里。
我认识他们,可是现在我觉得他们都变了样,成了陌生人。
男人们穿着毛料衣服,女人们戴着帽子闲聊天,满屋子都是嘁嘁喳喳的说话声。
教堂里空荡荡的。
我像活牛走向祭坛那样穿过中间的通道。
有几个妇女扭过头来看着我。
在这混混沌沌、悄然无声的梦魇中,只有骨瘦如柴、神态威严的“小狗”
才教人觉得是实有其人。
他走下台阶,用干瘦的手点了四下,把我交给了马丁。
马丁站在我身边,神情洒脱,满面春风,跟那天给帕洛盖马多的孩子守灵时一样,只是头发剪短了,似乎是故意让我觉得他在举行婚礼的这天比平时更加令人不可捉摸。
清晨回到家里,教父教母吃完早饭,寒暄了一阵之后,我丈夫上街去了,直到睡过午觉才回来。
爸爸和继母假装没瞅见我的尴尬处境,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过了一天,礼拜一没出什么大的风波。
我脱下新嫁衣,包起来,放在衣橱的底层。
我想起了妈妈,心里思忖着:这些破布起码还可以给我当寿衣穿。
下午两点,徒有其名的新郎回来了。
他说已经吃过午饭了。
看见他回来,头发剪得短短的,我觉得十二月的天空不再是蔚蓝蔚蓝的了。
马丁坐在我的身边,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我生平第一次对黑夜的降临感到恐惧。
想必是看到我流露出这种心情,马丁突然活跃起来,他靠在我的肩头,说:“你想什么呢?”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用“你”
来称呼我了。
我抬头看了看,十二月的天空像个光彩夺目的大球,亮晶晶的和琉璃一样。
我说:“我在想现在只差下点雨了。”
我们最后一次在走廊上谈话的那个晚上,天气比往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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