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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是吊床上的绳子,他在上面睡了好多年了。”
他挪过一把椅子,把帽子交给我,试着把头往绳套里伸了伸,脸挣得通红。
然后,他站在椅子上,眼睛睨着悬在空中的绳子,对我说:“不可能。
这绳套还够不着我脖子哪,套不进去啊。”
我明白了,他是成心胡搅蛮缠,设置障碍,阻挠给大夫举办葬礼。
我脸对脸地瞧着他,打量着他。
我说:“您没有注意到他至少比您高一头吗?”
他扭过头去瞧了瞧棺材,说道:“不管怎么样吧,说他是用这根绳子上吊的,我没有把握。”
我心里有数,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是故意耽搁时间,怕给自己找麻烦。
他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
我看出来了,他心里发虚。
他担心的是两件互相矛盾的事:拦着不让下葬,固然不好;吩咐举办安葬仪式,怕也不行。
他走到棺材跟前,一转身,冲着我说:“除非我亲眼看见他吊在那儿,否则我很难相信。”
我一气之下真想下个命令,叫长工们打开棺材,把悬梁自尽的人再吊起来,就像刚才那样。
但是,我女儿恐怕承受不了,我外孙也是,她本就不该把他带来的。
尽管这样对待死者,凌辱一具不能自卫的肉体,搅扰一个刚刚在棺材里安息的人,于我倒是无所谓的。
挪动一具宁静地躺在棺材里尽情歇息的尸体,并不违反我的处世原则。
我满可以把死者重新吊起来,只为了看看那家伙究竟能有多得寸进尺。
但是,不能这样做。
我对他说:“您放心,我是不会下这种命令的。
如果愿意,您可以自己动手把他吊起来。
出了什么事,由您负责。
请记住,我们可不知道他死了多久了。”
他没有动,还是站在棺材旁边,两眼望着我,接着扫视了一下伊莎贝尔和孩子,然后又瞅着棺材。
忽然,他脸向下一沉,咄咄逼人地说:“您心里该明白,会出什么事。”
我很清楚,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
我说:“那是自然。
我这个人就是敢作敢当。”
他两手交叉,满头大汗地朝我走过来,想用某套精心设计的滑稽动作把我给镇住。
他说:“请问,您是怎么知道这个人昨天晚上上吊的呢?”
我等他走到跟前,一动也不动地瞄着他,直到他呼哧呼哧喷出的热气扑打到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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