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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素芬昨晚一夜都没睡着,她在想着顺子昨天中午突然挨耳光、下跪、道人拳打脚踢时的那副模样,当时几乎吓蒙了,她一点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顺子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还没打,他就倒,还没骂,他就磕头如捣蒜,直到晚上,又顶上香炉,缩得跟乌龟孙子一样,给菩萨跪了一夜。
她同情,她叹息,她甚至想替他跪一会儿,可庙里不让,她想坐在大殿外,陪陪自己可怜的丈夫,最后,还是被大伙儿劝走了。
她回到静安居士家的时候,静安还在床上,盘腿打坐着,嘴里念念有词。
她不想打扰她,就到对面那间房里躺下了。
刚躺下,静安居士却过来了。
静安居士说:“别担心,能给菩萨跪一夜,那是好事,消灾避祸的,平常想跪,人家还不让到大殿里跪呢。”
这事刚出来的时候,素芬曾经找过静安居士,想让她去大和尚那里,帮顺子说说话,可那阵儿,静安比大和尚的气还大,说干出这种缝凝佛祖的事来,就该遭大劈、下油锅。
她甚至说,男人那不洁物,其实生下来,就应该切了喂狗,也免得满世界惹祸生事。
她看静安这么愤怒,就再不当着她的面提说这事了。
谁知静安这阵儿来,偏还要说,还是骂那个给菩萨身上泄秽的人,她老要问,那个人有多大年龄,有媳妇没有,平常人坏不坏,素芬问咋样坏,她说:“就是爱不爱说脏话,爱不爱在别的女人身上捏捏揣揣的那种?”
素芬说她不知道。
静安就说,“男人哪,只要腰上别的那吊肉没死,出了门,你就别想他能安生了。”
她就又说起了她的那个男人,说平常就爱说脏话,见了女人,腿走不动,并且特别好动手,不是摸人家的奶子,就是揪人家的大腿,屁股,果不其然,出门打工才一年,就给别人把娃种下了。
听说现在又跟别的女人搞上了,你说遇上这号万货,谁有啥办法?为了证明她对男人这种动物总体评价的准确,她又讲了附近村里一些男人伤风败俗的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女人只有出家,远离这些脏货,才能少生是非,少惬闷气。
静安居士走了,她翻来覆去的,咋都睡不着。
她倒是不担心顺子跟哪个女人有勾搭,就只是觉得,作为男人,也活得太可怜太窝囊了。
她一直深深埋藏着自己的身世,顺子问过几次,她觉得咋都不能讲,也就只好留着自己独自回味了。
她是甘肃人,生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可她天生丽质,成了那)远近闻名的一朵花。
甚至几个村有点脸面的男人,都争她抢她。
她高中毕业后,在村上还当过一年代课老师,另一个老师,为了爱她,竟然让人拿刀削去了半只耳朵。
后来,她到底还是让村里最要强的男人死死箍住了,连她也不知是怎么箍住的,反正一天到晚,死乞白赖的,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再后来,他就把她带到城里了。
她跟这个叫孙武元的男人,在城里待了八年,一直没生娃,后来一检查,是她的问题。
吃了好多药,也没啥效果,他家里人就说她是个妖蛾子,让把她休了。
可他一直没休,还是找人不停地给她看。
孙武元是个性子特别刚烈,眼睛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先后跟几个老板都闹翻了,仗着自己体质好,能熬夜,并且还有一身好泥瓦工的手艺,也就不怕折腾,这家干不成了那家干,反正一直都不缺活儿。
挣的钱,养活她绰绰有余,就咋都不让她出去干活了,说是不放心。
他总觉得,好像天下的男人,都特别稀罕他的女人似的,这让她很是憋屈,不过也让她感到幸福、踏实,她一天就翻翻书,看看电视,再到菜市场买点菜啥的,一门心思过着城里人说的,所谓全职太太的日子。
谁知后来还真遇上了个孽障,竟然把孙武元的命都断送了。
那是他们邻村的一个人,靠贩药材起家,姓蒋,原来也打过她的主意,甚至还动过咸猪手,把她的胸脯生生捏出一块紫乌来,让她很是骂过几回。
谁知这家伙先是倒腾药材,攒下了底子,然后就重摸到城里,在医院和制药厂之间倒腾起了大生意。
说是跟好多医院里拿事的都是哥儿们。
那一天,她跟武元,是在一个老乡开的特色小吃店遇上蒋老板的。
还没说几句话,蒋老板就叫武元把手头的活儿辞了,说泥瓦匠,红汗淌黑汗流的,撅起沟子干,也挣不下几个钱。
他让跟他跑药品,跑医药器材推销,吃香的喝辣的,一月少说也在一两万上说话,搞得好,挣个三五万都是有可能的。
说话间,蒋老板的眼睛,就一直在她的脸上、身上胡摩擎。
武元那几天,刚好跟盖房的老板有过节儿,特别想离开,当下二话没说,就应承下了。
她虽然从蒋老板的眼神里,读出的全是坏水,可又不好对武元明讲,只用脚在桌子底下踩了武元几下,人在事中迷,武元到底没被踩灵醒,就答应明天去公司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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