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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寄抬眸看着他,“你……要好好养伤,我们可以多留几日。”
&esp;&esp;“待我养好了伤,”
顾拾道,“你想去哪里?”
&esp;&esp;她好像犯了难,一时没有说话。
&esp;&esp;顾拾笑了,身子往后靠在了橱柜上,“天子出逃,《春秋》书曰奔。”
&esp;&esp;她抿住了唇。
&esp;&esp;这时候张迎捧着两只烤红薯也过来坐下了,递给两人道:“郎主、姐姐,小心着烫。”
&esp;&esp;他自己也拿了一只,一边小口小口地嚼着,一边含糊着道:“郎主、姐姐,我有一句话,那个姑妄言之,你们就姑妄听之吧。”
&esp;&esp;两人都朝他望了过来。
他一个紧张,就被红薯块烫了喉咙,半晌咽了下去才道:“其实你们在宫里,过得一点也不开心,郎主不想当皇帝,姐姐也不想做皇后。
既然明知会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去做呢?以后不如就远走高飞,再也别理这些事情啦。”
&esp;&esp;顾拾看了看阿寄,复对着张迎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开。”
&esp;&esp;张迎吐了吐舌头,“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郎主你若不走,又还能怎样呢?”
&esp;&esp;你什么都做不了。
&esp;&esp;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这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
&esp;&esp;☆、
&esp;&esp;白日里的炎热,到了夜晚也渐渐地萧凉了。
几人在太学的精舍里找到了床榻,草草地和衣而卧,因为太过劳累,倒也睡得十分踏实。
&esp;&esp;外厢传出张迎的鼾声。
顾拾和阮寄睡在里间,孩子躺在夫妻两人的中间,双手双脚将被褥搡开,摊着成了个大字形。
迷迷糊糊间阮寄翻了个身,下意识地给孩子盖上了被褥,又将手放在孩子背上,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拍哄着。
&esp;&esp;顾拾抚着颈上的伤口,慢慢地坐了起来。
&esp;&esp;月光疏疏朗朗,透过破落的窗牖照射进来,女人和孩子的睡颜俱是静谧安详。
她今日刚刚杀了人,许是她生平以来第一次杀人,他清楚看见了她眼中破碎的恐惧——
&esp;&esp;可她最后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好像就让它这样悄无痕迹地被埋葬掉了。
&esp;&esp;她不应该杀人的。
她的手应该用来绣花写字,那双温柔而荏弱的手……不应该举起了刀。
&esp;&esp;他过去总是很想知道阿寄忍耐的底限在哪里。
如今他果真知道了,却宁愿自己从没有将她逼到这个地步。
&esp;&esp;白日里听见的吵闹仿佛还在脑仁里嗡嗡作响,搅扰得他不得安宁。
&esp;&esp;“你们还不知道?皇帝和钟将军不是一条心,皇帝早就把我们卖给叛军了!”
&esp;&esp;“是啊是啊!
若不是皇帝有意漏了消息,钟将军怎可能渡得过长江?”
&esp;&esp;……
&esp;&esp;他曾经问阿寄:“你相信吗?”
&esp;&esp;她最终也没有回答。
&esp;&esp;他双手捂着脸,月光底下,发出一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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