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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背转了身躯,却听见他说道:“我不是要管你们。
我是需要你们。”
&esp;&esp;妇人那单薄的双肩陡然一颤。
&esp;&esp;“我已经报完了仇,现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袁琴道,“但我小的时候,也是个乡野人,下过田的。
你如不嫌弃,待我们回了乡下,便从头教教我吧。”
&esp;&esp;
&esp;&esp;四月朔日,御极大典。
前靖少帝顾拾再次即皇帝位,改元元治,复国号靖。
立夫人阮氏为皇后,大赦天下。
&esp;&esp;与顾拾一同登上未央北阙,接受臣民跪拜山呼万岁的那一刻,阮寄侧过头,看见顾拾如冰霜雕凿的侧脸,连眼神里也没有一丝的波动。
&esp;&esp;他握着她的手,而两人的手俱是冰凉。
&esp;&esp;与此同时,前南军统领柳岑于荆州正式起兵。
&esp;&esp;当京师御座屡换人马时,天下硝烟从未平息。
柳岑起兵,便宣告天下十三州全数陷入战火,大大小小的诸侯、军阀、乃至土皇帝,割据四方,混战不休。
&esp;&esp;元治元年六月,迁都雒阳。
以北军统领钟嶙为大将军,坐镇河南,统筹平叛。
&esp;&esp;雒阳城十多年前被郑嵩放火焚毁,但后来休养生息,市井之中倒也有了些生机。
只是南北二宫久无人居,郑嵩、顾真又不可能来此巡幸祭祀,宫苑中的杂草反比宫外还多。
顾拾德殿后苑水榭的阑干旁,看着小池流水被微风激起清波,水红的莲花在池中随风飘举,远远近近的扶疏草木在潮湿的空气中滴出柔软的翠色。
天边有雷声隐隐地轧过,阴云中劈开几道白日闪电,转瞬便是豆大的雨珠落了下来,打在枝上叶上噼啪有声,池水中滴滴点点涟漪飞溅,在水上数寸之处腾绕出袅袅的雾气来。
&esp;&esp;“落雨了,殿下!”
茜儿低声唤道,上前给她披上一件外袍,“当心着凉,早些回去吧。”
&esp;&esp;阮寄怔怔地看着檐下哗啦啦流落的雨帘,她忽然就分不清楚,这个地方和长安横街上那座安乐公邸,有什么差别。
&esp;&esp;那个人在高墙里,曾经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骤雨的黄昏?而她今后在这高墙里,又要度过多少个这样的骤雨的黄昏?
&esp;&esp;他和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永远地自困原地?
&esp;&esp;她回过头,对茜儿笑了一笑。
这笑容探不着底,让茜儿心中发慌,还欲说时,不远处响起来叽叽喳喳的人声,伴随着熟悉的张迎前前后后的焦急叫喊。
阿寄大约知道是皇帝下朝回来了,待要过去迎接,却又隐约听见顾拾不耐烦的怒斥声。
&esp;&esp;她顿住步子,想等他发完了火再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整日整夜地留在南宫处理政事,与她也很少见面,大约是外头战况太过险恶,听闻他的脾气变坏了很多。
阿寄其实不太能想象小十做皇帝会做成什么样,也许因为她太了解他的弱点——任性、狂妄、乖戾、自私……所以她也不愿意去想象。
&esp;&esp;顾拾已在南宫歇了很多天,今日是说什么也要回北宫来看看阿寄了。
可是他一下辇车,立刻就遇上疾风骤雨,猝不及防地淋了他一身。
张迎赶忙张罗着给他打伞,他三两步迈入殿门,又将张迎的伞推开了。
&esp;&esp;一池风荷在雨中飘摇,斜斜的清冷的雨幕中,他看见他的皇后正站在水榭的檐下,她仿佛是望着他的,他却看不清楚,只觉她离自己竟是十分遥远。
&esp;&esp;顾拾没有再去看园中的阿寄,而是自己转入了寝殿。
这寝殿他长久未来,阿寄为了节省钱用,在黄昏时分也不点灯,昏暗的一片,寒冷的秋气在帘帷中漂浮。
张迎压低声音叫宫女们各个捧上香炉灯烛等物,一一布置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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