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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义耳朵动了动。
惊讶地低声说:“皇上,奴婢要是没听错,这里头怎么像在唱堂会一般咿咿呀呀的?”
皇帝负手不疾不缓前行,笑出声音。
说道:“玉松儿精灵古怪的,说是怕大家竞相拍买宝物情绪太过激烈,所以请了唱戏班子不时唱几段小曲儿压压气氛。”
“殿下考虑得甚是周到。
奴婢拜服。”
乌义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望向东面树木掩映里的一座建筑。
轻声道,“皇上,那边儿就是奴婢给您说过的祠堂。”
皇帝不禁驻足,顺着乌义的目光眺望,只能看见黑色的一檐半角从苍松翠柏间探出来。
谢骏原本神色淡然,闻言也瞧过去,灰白双眉轻扬,颇为动容的样子。
“宗厚是个好孩子。
他只在敦庄皇后膝下养过短短小半年,且那时他年纪也小,竟然还记得先皇后对他的养育之恩和孝仁太子与他的兄弟情谊。”
皇帝低叹着说,“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玉松儿孝顺懂事,宗厚也知恩念旧。”
“微臣也有所耳闻,寿王殿下在王府设祠堂纪念亲人。
除了太后和他生母的灵位以外,还设有先皇后与先太子的灵位,经常祭拜。”
谢骏声音微哑,思及病逝的亲妹妹和亲外甥,心里又隐隐作痛,忽然躬身行礼道,“圣上,先太子的祭日在正月,祭奠多有不便。
臣往年只是在家中遥寄哀思,但明年臣想去温化皇陵给外甥多烧些牲品,也去瞧瞧妹妹。”
皇帝略一犹豫,还是点头答允,语声里带了悲凄之意:“严儿已去了十二年,明年又是一个轮回的开始。
若是严儿还在,朕又何至于为这些不省心的儿子头疼?!
伯奎,你记得替朕也烧些牲品,尤其要多扎几个纸人烧给他,免得他在九泉寂寞。
可怜严儿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
孝仁太子武宗严的突然去世,在当时给予了皇帝极其沉重的打击。
正因为他的死因明里暗里有线索指向西疆蛮人,皇帝暴怒攻心,才会悍然撕毁前朝与蛮人大酋王订下的盟约,亲自领军御驾亲征横扫西疆。
谢骏嘴唇微动,眼里有数点水光闪烁。
他也许是想劝劝陷入哀伤中的皇帝,但最终他还是紧紧闭住了嘴。
孝仁太子的死因,不管皇帝还是朝臣都已经有所定论。
哪怕他与太子旧属们心里疑惑未减,说出来也是无用。
皇帝目光幽凉,缓缓抚须轻声说:“日前,朕接到兰真的家书,说是今年会回京陪朕过年。
自她母后离世,她就不常回京了。
上次她回京还是五年前。
以朕看,这次她回来恐怕也是为了严儿的十三年死祭。”
东昌兰真公主与先太子一母同胞,是谢骏的亲外甥女。
尽管听得皇帝话音里除了伤感并没有恼怒怪罪情绪,谢骏还是替兰真公主说好话:“圣上容禀,兰真公主定然也是思念牵挂您的。
您也知道,郑家诗书传世数百年,最是规矩大。
她身为宗妇,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能视婆家清规于无物。
郑家族人众多、族务繁忙,内宅诸事全靠她打理。
她纵然有心回京,也只会被杂事拖住脚。”
皇帝扭头看向谢骏,凝视着旧日伴读兼往昔挚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很想告诉他,自己知道兰真公主的苦衷,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瞧见谢骏毕恭毕敬的神态,皇帝忽然意兴阑珊,解释的念头立时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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