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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宸安歇在洛青穹的卧房,此刻已是三更,屋里仍旧亮着灯。
承影坐在廊前阶下,风灯摇曳,照着他安定沉默的容颜,含光远远看着,不知他心里是否也如自己这般有种无处安身的茫然。
权势名利对男人天生有种难以抗拒的诱惑,这一点,含光心里异常清楚,所以,黯然失落的人,也许只有她而已。
承影看见含光,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去睡?”
含光走过去,坐在台阶上,“睡不着。”
承影怔了怔,坐在她身边。
“别怕,没事。”
含光低声道:“我不是怕,就是心里很乱。
不知道这一路进京,会是个什么结局。”
承影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屋内霍宸尚未安歇,怕他听见。
含光拉下他的手,吐舌笑了笑。
承影抱膝端坐,双手合在膝前。
右手掌心处一抹温软,生了根一般。
他伸出左手拇指轻轻在那片掌心处细细抚摩,只觉得全身都和暖软绵,竟像是被温泉水泡着,载浮载沉,再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含光望着廊下一地清辉,低声道:“你去睡,我来守上半夜吧。”
承影像是梦里醒来一般,低嗯了一声,站起身,走进了耳房。
含光抱着刀,靠着柱子,心思之复杂难言,是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沉浮不定。
身后房门一声轻响,含光起身回头。
霍宸步出房门,一屋烛光落在身后,青衫微动,人如踏波而来。
“殿下还没睡?”
“睡不着。”
含光不由轻笑:“这一夜睡不着的人,还真多。”
“坐。”
霍宸一撩衣袍,随意坐在廊下。
含光略一迟疑,离他三尺,坐下。
霍宸良久未语,夜色之中,侧影威仪庄重,一肩清辉,略显寂寥。
“方才我听得你对江承影说了句话,怎么,觉得本王没有胜算?”
含光忙道:“不是,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夜深了,殿下伤未痊愈,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霍宸侧过脸来,目光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在她手中的云舒刀上。
刀柄上系着一块玉璜,宛如新月。
“这是什么?”
“哦,这是幼时,有个人送的。”
霍宸哦了一声:“讲讲。”
含光想了想,轻笑道:“那时候我约莫七八岁,父亲和江伯父还在京城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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