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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纵使朝中如何风云涌动,他始终不偏不倚,真真是做了个纯臣。
&esp;&esp;胡品之记得父亲提起他时复杂的神情,有不屑、有嫉恨,又有几分喟叹。
&esp;&esp;二人当年是同年,在京中赶考、候缺时,也多有往来。
可是官场不由人,道路和理想都背道而驰的两个人,这些年连泛泛之交都称不上了。
&esp;&esp;从回忆抽身,胡品之面上一扬眉,马鞭指着小丫鬟:“知道事态紧急,还不快带路?”
&esp;&esp;胡品之随那诚惶诚恐的丫鬟离去,胡婉娘掀开帘子,听小厮说了刚刚的事,下令跟去。
&esp;&esp;走了大约三里地,终于在山道旁看见一驾马车。
胡品之走到车前,下马行礼:“晚辈兖州同知胡瑞之子胡品之,与家妹欲往明泉寺去,路上听闻小公子身子不适,特来问问夫人,可有能搭把手的?”
&esp;&esp;车帘掀开,一个温婉的妇人露出侧脸,眼带愁绪:“多谢公子相助,可否请公子借我们一辆车马,我好带犬子去城中寻大夫。”
&esp;&esp;胡品之沉吟片刻,道:“此时赶回城中,行路慢又颠簸,恐怕于小公子多有不便。
夫人何不与我们一同先去明泉寺歇息?我遣人快马去城中请来大夫,寺中常备草药,想来也是方便的。”
&esp;&esp;妇人感激地点点头,胡家下人连忙腾出一架马车,一行人匆匆赶往明泉寺。
&esp;&esp;寺中已备好禅房,稍加安顿后,胡婉娘随胡品之前去探望。
程荀跟在胡婉娘身后,看见一个面容清婉却疲惫的贵妇人。
&esp;&esp;“方才事出紧急,多有唐突,我已派人去城中请大夫,望崔夫人莫要挂怀。”
胡品之彬彬有礼。
&esp;&esp;程荀低下头,心中冷笑,这胡品之别的不行,面上功夫倒是做得好。
&esp;&esp;崔夫人有些惊讶:“你知道我姓崔?”
&esp;&esp;“父亲常和我提起闽地有位孟大人,当初他们是同年,在京中赴考时常有往来。”
&esp;&esp;崔夫人皱眉,仿佛陷入回忆中,半晌惊讶道:“你父亲可是胡正平胡瑞?”
&esp;&esp;胡瑞字正平,胡品之点头应是。
&esp;&esp;崔夫人心中有些复杂,面上却熟练地摆出慈爱长辈的模样:“多亏你们了,你们父亲将你们教得好。”
&esp;&esp;她拉过站在一旁的胡婉娘的手,褪下一个镯子,戴在胡婉娘手腕上,含笑看着胡婉娘:“这丫头长得可人。”
&esp;&esp;寒暄一通,天色渐晚,几人各自散去。
离开前,胡婉娘让程荀留下,给崔夫人搭把手。
&esp;&esp;不多时,大夫气喘吁吁赶来。
他仔细看过孟小公子的情况,写完药方便离开了。
好在小公子只是普通的水土不服,吃几服药就好。
崔夫人的丫鬟不假人手,亲自去煎药。
&esp;&esp;程荀在外间给煮了茶,奉给崔夫人。
崔夫人坐在昏黄的烛火下,细眉轻蹙,一双美眸中尽是愁绪。
柔和的光掩去了她的疲态,更显出成熟的韵味。
&esp;&esp;程荀沉默地站在一旁,心想,都说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
&esp;&esp;崔夫人一手支着头,凝望着禅房里简朴的灯罩,微微出神。
&esp;&esp;若是顺利,她本应该今日就出兖州城,就能早一日见到晏决明——她姐姐的骨肉,她十年未见的亲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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