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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松烈看了她一眼,道:“知晓。”
戈宁的语气更平缓了,“我原以为咱们来京城求医问药,会租住在外城亦或是城外的农舍,得知咱们家在内城有宅子时,我很惊讶,可等我真正住进来才发现,让我惊讶的远不止一处。”
见戈宁绕了一圈,终于快要说到重点,萧松烈挑挑眉,“说说看。”
戈宁深呼吸,道:“我住的屋子里,寝床与柜子是檀木打的,桌案与凳子用的是上好的楠木与乌木,还有暖阁的鎏金连枝灯,上面嵌的宝石比院里地上的石子还要多。”
她发现的只是一部分,屋中定然有许多她看不见摸不着,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戈宁忧虑不已,话音都沉了下来,“它们太贵重了,不该出现在咱们家。”
这一句,总算让萧松烈明白了戈宁的意思。
万安堂本是留做他婚后居住的主院,萧老夫人自是竭尽所能的布置,大到床柜屏风,小到挂屏摆件,无不是好东西。
萧松烈常年征战,糙惯了,从未在意过家具所用木料是好是坏,能用就行,他亦不会觉得双眼失明的戈宁能靠触摸区分出这些东西的成份,是以在吩咐萧管家重新收拾厢房时,并未提及这一点。
他略微诧异地盯住戈宁,审视了一会,回道:“你是认为我贪污了?”
是疑问句,语气却未表露任何困惑不解,甚至连一丝被揭穿恶行的恼怒都没有。
戈宁不自在地拢了拢罩在身上的斗篷,指尖搅着系绳打转。
书房一阵沉默。
萧松烈挪开视线,添了一杯茶放在戈宁手边的案几上。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没有为自己辩驳,神态自若的问道:
“如果我承认,我是有贪污受贿,收了手下兄弟的孝敬,弟……夫人该如何?”
戈宁霎时变了脸色。
她紧拧眉峰,朝着萧松烈的方向仰头,“你只知晓我大哥最恨贪官污吏,可知我亦然?”
萧松烈如实道:“将将知道。”
戈宁沉下脸,摸索到桌案上的茶杯后,抵着盏托将茶杯推得远远的。
“沾了血的银子,我们戈家消受不起。”
缓一口气,戈宁继续开口:“我一个瞎子,管不了你在外面如何行事,但是我可以管得住我自己。
若你当真有贪下一笔银子,我们立即合离,戈家绝不会同流合污。”
对这个所谓的家,戈宁没多少归属感,对不甚熟悉的夫君,戈宁也缺少一些认同感,合离二字说得无比果决,瞧不出一丝可惜与留恋。
萧松烈定定地望着她,目光灼灼,“当真?”
戈宁点点头,语气郑重,“当真。”
烛光之下,戈宁神情凝重,涣散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倔强与坚毅。
这般神态,一如那时她紧握拳头闯入左室,对抗方氏族人的逼迫。
萧松烈揉了揉眉心,许久,复而发出一声轻笑。
戈宁略有不满,“你笑什么?我在正经和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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