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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抬头笑了下,又重新低头动作,“她这样已经躺了快十年了,也是出车祸。”
段孟倏地看向她,满脸惊愕。
身后脚步声匆匆临近,是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开口就道歉:“对不起何小姐,我刚才……”
“没关系,”
何遇打断她说,“这是我朋友,不要紧。”
对方明显舒了口气,说:“那我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门重新关上。
何遇将毛巾扔进水盆,说:“严重追尾,我爸当场没了,我妈救回来了,但因为并发症变成了现在这样。”
何遇脸上表情淡淡的,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说:“噢,那天是我生日,他们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来的。”
“二十岁,”
何遇走过去,绕过床尾,站到段孟面前,盯着眼前表情有点僵的男人,笑了下,“所以我妈恨我。”
第7章
她恨自己,也恨何遇。
短暂清醒过的那段时间里,梅惠安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是那天没去就好了。
一个生日而已,哪怕是整岁,又有什么大不了。
梅惠安是个很温婉的女人,她并不会把那种负面情绪表现出来,也不会刻意的为难孩子,毕竟何遇也没有错。
只是话变得很少,尤其是对着何遇的时候。
那种懂得道理,却忍不住迁怒的矛盾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何遇能说什么呢?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她经常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这些事情上她无法跟人去诉说什么,经历不在同一个高度的人,是很难去理解和体会的,外人能给的只有言语上的安慰。
然而伤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言语的力量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它很难去抚平那么大的一个伤口,可能还会适得其反的雪上加霜。
何遇孤零零的在自我谴责的路上走了快十年,顶着所有风雨走到现在,然后碰到了段孟。
眼前的这个人却意外的跟她有了共鸣,他们背负着类似的命运,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他们是同类。
室外日光暖人,在餐厅解决了午饭,一起上了车。
何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他:“你那时候几岁?”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何遇没说清,段孟听懂了。
“二十二。”
何遇放下手刹,将车子开出去,“那我比你还惨一点。”
段孟看了她几秒,将车位后移,腿伸直一些,稍稍做了下舒展。
他没真正认识过何遇,早前浅表的印象,在过了今天后都化为泡影。
无形的引力将他们牵拉到一块,有了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段孟从未有过,很舒服,很轻松,像车窗外铺洒进来的阳光,带来温暖和干燥,驱散从未消失的阴暗和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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