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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娌间,少不得说些安慰的话,问了些小产前的一些事情。
当着大嫂二嫂的面,老三媳妇也不便说什么,只得收起眼泪,和两个妯娌应付了几句,强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个鸡蛋,就躺下歇息了。
老海怪媳妇见老三媳妇躺下歇息了,也不想打扰她,起身下炕,趿着鞋出去了,临出门,又嘱咐老三,把尿坛子里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拎到地里,挖个坑埋了。
知道老三媳妇小产了,老海怪心里,也有一丝的难过,毕竟,老三媳妇肚子里掉下的,是他们吴家的血脉。
一丝难过之后,紧跟着,心里又埋怨起老三媳妇,觉得这个娘儿们,别看她嘴头子厉害,身子骨却并不十分结实,怀个孩子都存不住,只能算是个秧子。
幸亏这会儿,家里的大田已经种子完了,要不然,正赶上种地的节骨眼儿上,她却出了事,少不得又要让他另雇短工来家才行。
这样想来,老海怪心里才稍微安稳一些。
地种完了,秧也插完了,老海怪给家里的短工们结了账,又领着老大老三开始锄地。
在炕上休养了几天,老三媳妇身子也得到了恢复。
既然这会儿肚子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念想了,家务活儿又有大嫂和二嫂操持,她在家里就显得多余了。
当初把大嫂和二嫂留在家里的决定,可是婆婆亲自做出来的,原因是她们二人有喜了,眼下她们二人,又真的显怀了。
这时候,老三媳妇要是硬赖在家里,不肯下地里干活儿,难免会犯人家的口舌。
这样,从炕上爬起的当天,老三媳妇就扛起锄头,跟着家里的几个爷儿们,一块儿下地去了。
婆婆本想劝老三媳妇,在家里多休养几天,可偏偏这几天,婆婆自己的身子,也挺不自在,肚子里一阵紧似一阵地痛。
起初,婆婆也是以为晚上着了凉,便不去理会,可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不但不见好转,反倒有加重的趋势。
前几天,还像针尖刺疼似的放射性阵疼,这几天,已变得像有人拿着铁钳子,夹住她的内脏,在里面使劲儿地绞动,疼得她身上直冒冷汗。
伴着痛疼加重,饭量也明显减少。
几天前,老三媳妇小产时,老海怪媳妇每顿,还能吃一碗饭;这几天,每顿饭,连半碗饭也难咽下了。
她偶尔在痛疼减轻时,会感到肚子饿,可是,当儿媳妇们给她盛来饭时,却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也咽不下去,老是觉得,食管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孩子们都开始害怕了。
早先,他们也时常会看见父亲打母亲。
可那会儿,母亲每回挨了打,也会在炕上躺着养几天,只是休养过一段时间后,母亲又总能及时地从炕上爬起,重新操持起家务。
这回却不然,母亲已在炕上躺了两个多月了,虽说额头上的伤口愈合了,身体却不见强,脸色明显不如以前了,白里透着灰暗。
孩子们都着急地等着父亲发话,以便去请大夫来给母亲看看。
而吝啬的父亲呢,这会儿正被地里的杂草弄昏了头,每天天刚放亮,就催促着孩子们,和他一块儿下地里去锄草,根本不把妻子的病当回事儿。
“爹,你还不找大夫,来给俺妈看看?”
一天吃晚饭时,老三媳妇见婆婆躺在炕梢呻吟着,忍不住,脱口问了句。
老海怪讨厌老三媳妇多事,只是当着家里人的面,他也不便说什么,转头看了妻子一眼,一点儿也没耽误吃饭。
等一口饭咽进肚子里,才一本正经说道,“不忙,等过几天,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再找大夫来看看。”
不错,雨季眼看快到了,还有一大半的庄稼没锄草,雨季前要是不把草锄完,等雨季到了,这些地,就真的荒了。
眼看爷儿几个拼命干,也干不完,无奈之下,老海怪只得再花钱,雇来几个短工。
一群人连续赶了几天,好歹把地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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