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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正差人更换走廊尽头的那盏灯,灯泡统一是低瓦数的,为了给大厅那盏奢靡的水晶灯让色,这个点儿,开了也跟没开似的。
雁放不解地问:“都坏了怎么不换个亮的?”
老董扭头看了他一眼,正欲说点什么,雁放拉过灯泡箱,从那一堆灯泡里挑了个大瓦数的、亮的,递给折叠梯上那人,“换这个。”
电工不敢逆他的意,麻利地把灯泡拧好了,开关一开,圆噔噔的大灯泡将这条幽深的走廊登时映得亮如白昼,连平日里几分忧郁复古的气质也给冲淡了。
雁放很满意,旋即一抽身,往叶阮房间里偷瞄了一眼,正对上辛巴玩偶黑豆般的眼珠。
绕开,昨晚活色生香的书桌一角放着只保温盒,很是眼熟。
“他人呢?”
老董的目光从那刺眼的大灯泡上收回来,费劲儿地眯缝了一下,“去南京了。”
“南京?”
雁放想起昨晚叶阮退回到空白界面前,似乎随手关掉了一个航空网站的页面。
老董把散过烟味的门关上,“叶少爷每年这时候都会去南京,节后才会返家。”
雁放根本没听叶阮提过这回事,转念一想,年假期间的私人行程,哪有跟他报备的需要?雁放稳准狠地找回了自己该待的尴尬位置,心里一抽一抽地发酸。
往年他被关在商学院里,雁商顶多允许繁莹去“牢里”
探望他,因此并不知道叶阮还有这“传统”
,但今年他也回来了,不于公、于私也要跟他知会一声吧?
——毕竟他连那时候叫的都是我的名字!
雁放一分钟脑子转了十八个弯,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要把昨晚鲜明的记忆化作纸屑点燃。
“那他会去哪里?董叔,你知道吗?”
老董摇了摇头,那双似乎看过太多沧桑的眼神很快暗了下去。
只是在下楼前,那只手在雁放后背很轻地、像是要把他推向某个人似的,送了一下。
雁放好不容易抓住这暗示,疑心转过头去,老董却又恢复了他那张不悲不喜的面孔。
整个家宴又是一轮把脸皮压到地面磨蹭的过程,俗称“装孙子”
。
当然也不是毫无收获,那些见风使舵的长辈们挨个儿塞厚红包给雁放,直言要给他补上过去二十多年的压岁钱。
红包从手软接到麻木,放在以前睡十二个小时也做不到档次这么优越的美梦。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终于坐实了雁家大少爷的身份,未来将会前途无量,得到的金钱不计其数,连同那看似眼热实则灼人的权力似乎也在不远处唾手可得。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却没有一点能称之为“喜悦”
的情绪。
雁放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主位旁的繁女士,试图从她的喜悦中获得感染,以不至于在这场表面和谐的家宴上显得不知好歹、格格不入。
但雁放随即发现,梦寐以求坐在雁商身边的繁莹,看上去也相当反常,心乱如麻到了写在脸上的程度。
她在偶尔有人敬酒时才端着笑容抿下一口,那笑容像是巷尾街临时搭建起来的危房,勉强、脆弱到不堪一击。
落在旁人眼里或许也自然,一副高冷的夫人气势,但只有雁放能看出来,亲妈似乎和自己一样心事重重。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雁放一瞬间仿遭电流击打,倏然想起叶阮书桌上那个保温盒——是别院的。
思绪一旦乱七八糟地缠上了源头,就会认为所有反常的事都是事出于此,哪怕这假想根本没有什么道理。
但那一刻雁放就是用他半醉打折的智商笃定了——引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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